| 母亲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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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cnophol.com 2008-1-23 14:52:53 中华眼科在线 |
母亲最后的日子是在一片黑暗中度过的，她带着遗憾离开了我们。事过多年，母亲的音容笑貌已渐渐模糊，但唯独那双眼睛，那双失去光泽而又干枯的眼睛,永远烙在了我的心中,每当想起那双眼睛,仿佛有一根根针深深地刺在我的心上，让我痛彻心肺。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曾有一双充满关爱而又美丽的眼睛。
自从进入我们家，母亲便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她象一只辛勤捕食的春燕,用自己的勤劳支撑着这个家。那个年代，一日三餐，都要靠“烧地锅”做饭。家在平原，只能靠烧些花柴、秸杆、树叶，晴天时滋味还好受些，一遇雨天，就苦了母亲，厨房内浓烟弥漫，眼睛被熏得不停地流泪，母亲肩上从此再也离不开毛巾，以便擦眼用。长期的烟熏火燎，使母亲那双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睛好象蒙上了一层薄纱，慢慢变得灰暗起来。
过去农村有句俗话，男人怕五月，女人怕腊月。五月是收麦种秋的大忙时节，是考验男人骨骼的时候。进入腊月，女人就成了大忙人。为了能让我过年穿上一双新棉鞋，母亲在忙完了一天的家务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为我做棉鞋。灯光下，母亲一针一线做得那样投入。母亲的希望随着每一针、每一线缝进了棉鞋里。终于疲惫不堪的母亲抵御不了睡意的诱惑，不知不觉靠在炕沿上睡着了。望着手里仍紧紧握着鞋底熟睡的母亲，我悄悄给她盖上一条棉被。不大一会儿，母亲突然醒了，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光着脚在野地里跑，脚底下全是血，一激凌就醒了。我当即逗趣似地伸出脚让母亲看,说我的脚不是好好的吗？母亲笑了。第二天清晨一睁眼，一双新鞋已摆在我的床头。当看到母亲那双因熬夜布满血丝的双眼，百般滋味在喉头涌动,轻轻地抚摸眼前这双棉鞋，捧握在怀抱里，好象是呵护着母亲的一颗心。
母亲夜以继日的辛勤劳作，终于积劳成疾。有一天，母亲说她的左侧头疼、视物昏花。到了晚上，疼得更厉害，父亲情急之下，就到外村请来了一位医生，在母亲头上、手上扎了十几根针，为了能治病，母亲咬着牙，痛苦地忍耐着，到了半夜，母亲说左眼看不见了。父亲一听急了，没等到天亮，就套上牛车，急急忙忙拉着母亲到离家五十里开外的城里医院，经医生检查，母亲患的是急性青光眼。由于延误了时间,医生已无能为力。
在以后的十多年里，母亲用她那只视力模糊的右眼，依然操持家务，为我们缝缝补补。多次劝她休息，她总是说，趁现在还能看得见，能干些啥就干些啥，闲着也不好受。母亲年逾古稀后，视力逐年下降，经医生检查，那只“好眼”又患上了白内障，慢慢地母亲连“人脸儿”也看不清了，即便是在家里也得摸索着走。喜得重孙时，母亲用手将孩子摸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地说，我的重孙又胖又大，长得一定和我的孙子一样好看，到我的眼睛治好了，我再好好看看。说完之后，转过脸去，我看到了母亲脸上的那份失落。得知母亲的眼终于可以做手术时，我们既盼望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当医生揭开蒙在眼上的敷料时，母亲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激动地说，我又能看见了！我又能看见了！久违的泪水爬上了母亲的眼角儿。
随着母亲的年事增高，身体逐年衰弱，右眼再一次作“扩瞳”手术，但效果并不理想。母亲在世的最后两年，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母亲最终双目失明了。
看到为了这个家操持了一生的母亲，却永远也无法再看到世间的光明，那份内疚让我的良心无法得到安宁。
再多的眷恋也未能挽留住母亲匆匆离去的脚步，母亲最终去了！临终的时候，母亲听到我的哭声，虚弱地睁开干枯的眼睛对我说，别哭，人早晚有这么一天的，别哭坏了眼睛……
天堂里的母亲，是否有双明亮的眼睛？是否还在儿孙操劳？愿母亲行程中不再有黑暗，让母亲永远沐浴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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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xhhd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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