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我心理获得一些平衡的是,每逢上课铃声一响,班里开关眼镜盒的声音此起彼伏,环顾四周,哈,我的左邻右舍全都齐刷刷地变成了四只眼,原来大家彼此彼此,半斤八两罢了,全都自欺欺人地生活在一个模糊的视觉之中。 为了拯救我的眼睛,全家总动员。爷爷专门去买了按摩穴位的书,让我将眼的保健操进行到底;奶奶忙着托人去打听她道听途说的一种外国的视保药品,大有不问价格,只看疗效的架势;爸爸至今不愿接受宝贝女儿要戴眼镜的事实,正在策划再去几家眼镜店验验光,他说只凭一家之言就盖棺定论,未免有些草率;而我的妈妈,则天天不辞辛苦地陪着我去找中医按摩。不过,妈妈找的实在是一个江湖郎中,白白胖胖的,像个大发面团,时刻不忘吹嘘自己的气功有多么神奇,曾经被汽车撞出去二十米,却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手底下却惜力得很,动不动就说为我组个场,虚咪着眼睛,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嘴里振振有词地呢喃,这时,我就拼命忍着笑,直忍得肚皮酸疼。
报纸上写着,上海近七成的中学生都佩戴眼镜,看来我们这个弱势群体的队伍称得上是浩浩荡荡了,并且每年都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壮大。正是“眼睛眼镜应犹在,只是度数改”,可怜的我们在一堆堆铺天盖地的白色垃圾里和醒目得令人胆战心惊的红色分数里,无奈之下,只好先废掉一双明亮的招子,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在千篇一律的日子里挥霍着被人喻为金钱的时间,在热闹又寂寞的青春中,莫名地快乐或者忧伤。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