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新加坡国立大学历史系二等荣誉学位的庄秋鸾在几经历波折后才找到目前阿末依布拉欣中学特别教师的工作,负责为学校18名需要特别照顾的学生补习功课和“翻译”作业。
学生们的一个问题,经常难倒这名自认性格刚强坚毅的老师。
这个问题是:“老师,既然我以后未必找得到工作,那为什么要辛苦读书?”
这些学生和庄秋鸾(29岁)一样,都是一群无法以双眼看世界的视障者。
对庄秋鸾来说,成长过程的艰辛不在于应付繁重的课业,而是在于如何从刻板的社会体制中,找到一个能够让她有所发挥的空间。
真正黑暗的日子是在求职时
庄秋鸾在国家福利理事会和华侨中学联办的立志讲座上和150名中学生分享自己的成长过程时坦言,接受自己双目失明和求学过程虽然辛苦,但是真正黑暗的日子是在她找工作时。
双目失明的庄秋鸾到华侨中学向150名中学生演讲,父亲庄来成陪伴她坐巴士和地铁来回。(陈福洲摄)
庄秋鸾大学毕业后前后寄出的二三十份履历,申请的是行政人员、节目策划和人事管理等方面的工作,并在履历中坦然注明自己失明的事实,但几乎通通石沉大海。她甚至和其他视障者联名写信给人力部,希望当局帮助配对工作,但还是不得要领。
她在受访时说:“我只是懊恼雇主们为什么连一个面试的机会也不给我。我承认自己有缺陷,无法完成某些任务,但是如果老板肯灵活安排,让我以其他的工作替代那些任务,那不是两全其美?”
为了独立照顾自己,庄秋鸾不惜降低要求,曾经当过电话行销员和接线员,所领的薪水还不到一般大学毕业生的一半。这并没有影响她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可是公司却因为她的缺陷,告诉她并不打算给她任何升职的机会。
原本希望融入社会工作的庄秋鸾只好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回到母校视障儿童学校工作。她原本以为可以学以致用,成为视障儿童教师,但却因为学校没有空缺,无法进入国立教育学院受训成为正式教师。
庄秋鸾告诉记者,和一般教师不同的是,失明教师必须先找到愿意录取他们的学校,才可以进入教育学院就读。也因为这样,庄秋鸾在视障儿童学校当了三年的点字员,帮忙把文字“翻译”成点字(braille),让失明的学生阅读。
她无奈的说:“我当时的想法非常简单,我只是想先考获一纸文凭,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马上投入工作。”
庄秋鸾耐心等待着,直到前年阿末依布拉欣一名照顾视障学生的老师退休后,学校聘请她担任特别教师(resource teacher),才给了第一个真正有所发挥的机会。
长得端庄清秀的庄秋鸾是在9岁那年因为大脑积水导致视神经线严重受损,在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内视线尽失。
她的父母带着她拜访许多医生,盼望她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但却一次又一次失望。半年后,他们终于接受庄秋鸾的视神经已无法修复的事实,才把送她到新加坡视障儿童学校念书。
庄秋鸾后来顺利通过小六会考,进入阿末依布拉欣中学。由于念的是主流中学,使用的课本和一般学生一样,因此庄秋鸾学习的过程就多了把文字转换成点字的过程。
尽管校方聘请了专门照顾视障学生的老师,但是性格独立坚强的庄秋鸾一再强调,她不喜欢依赖老师,任何困难自己想办法克服。
她说:“念英国文学时,我的父亲为我朗读整部小说,并把朗读录下,我从录音了解故事的发展。单单一部小说就用了20卷带子来录。”
视障学生士气低落让她担忧
让庄秋鸾担忧的是,现在的视障学生的士气都很低落,对未来感到相当茫然。
这位不一般的老师的另一半是一位中学华文教师,两人已经育有一名女儿。她将在三个月后第二度为人母。她说:“社会还是无法接受身患残疾的人,但是我不能在学生面前显示我的顾虑。每当学生对未来不知所措时,我给他们的答案和我一路走来的态度是一样的:先不要管日后会有什么出路,重要的是先考取文凭,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