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报:此前您创作过《中国命运的决战》、《婚前婚后》、《记忆之城》、《内线》等作品,您觉得塑造医生与塑造其他职业特征的人物有何不同?
徐 萌:能不能写好医疗剧,其实并不在于你去了多少家医院,认识了多少医生,看了多少医书,而在于你必须对这个职业有最根本的正确认识,对医生的思维方式、心灵最深处那句也许从来不对外人说起的话有所了解。这就是所谓“医生的心情”。我从5年前对医生的一无所知,到后来基本上能一眼看出谁是外科大夫、谁是内科大夫,可以说已经入门了。
其实,医生这个群体的整体素质是很高的,组织严密,训练有素,对病人很负责,根本不像有些媒体报道的那样。但是,为什么老百姓还有那么多的抱怨?我想这不只是医生的问题,也不是患者的问题,而是体制问题,管理、宣传、引导不够。还有就是医生本身不善于沟通,他们的职业教育里缺乏一些人文和社科的熏陶。患者方面,比如剧中的大学生患者王欢。父母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因感冒入院直至肾衰竭,两次换肾后还是死了,家里的钱也花光了,真是很惨。患者家属不能接受人财两空的结果,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当然你可以说是医学的局限,但理解这一点需要全过程的心理辅导,可惜我们的医疗体系没有这个功能。
希望我的这份苦心大家能理解
健康报: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上医院看病,并在看病的过程中与医生交谈甚至交往。您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吧?您所接触的医生都有“仁心”吗?
徐 萌:在写戏的过程中,我自己生过病,家人也生过病,还去医院探望过朋友。说心里话,在写戏的同时去医院看病,心态是很复杂的。我在戏里塑造的医生更接近理想的职业状态,生活里不可能那么幸运每次都遇到。有时,我也会遇到“冷暴力”,遇到很气人的大夫,还有开大药方的。这种时候,我心里会很难过,也有点动摇,想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违背内心的事。我们这些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人生阅历也很丰富,但遇到生病的事还是茫然,被大夫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简单的发烧感冒就算了,但真正遇到生死攸关的大病,会很无助。
我也明白,有些问题医生也说不清,说多了我也不懂;不是某个医生冷漠,是整个体系都冷漠。但在医疗这件事上,我们必须看到那些连求医意识和能力都不具备的人。这才是大医疗。所以经过考虑,我还是决定写本质,不能由着情绪说话。最终,我是寄希望于知识分子良心与道德的自我觉醒和自我回归。其实知识分子不缺清醒,而是缺少回归的勇气。我希望这部戏能打开言路,提供一个平台。反正我是开了炮,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也有人觉得这部戏播不了。演员潘虹就说,“这部戏要能播真是功德无量,现在医患都打成这样了,是应该有人说说这事了”。
健康报:现在的医患关系比较紧张,一些患者并不认同“医者仁心”一说。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徐 萌:可以说,中国的医疗界在某种程度上承担着“准政府”的职能,医生在病人眼里是“公家人”。出了事,不找你找谁?这是一种潜在的社会心态,医院和医生都必须认识到这一点,并勇敢面对现实。我们的医患虽然吵吵闹闹,但透着感情。如果看不到感情,简单地用法律的方式、商业的方式解决问题,就麻烦了。我并不是简单地为医生说话,而是让观众和社会了解医疗行业的特殊性,唤起医疗行业的自尊,同时呼唤社会对医疗行业的尊重。这种尊重也不是简单的要求和服从,而是树立医学的权威、医生的权威、科学的尊严,从而更利于挽救生命。
医患、医疗是社会热点、难点,也必然是收视引爆点。但我们在创作中不能猎奇,不能简单地“凑热闹”,揭所谓的黑幕,把社会的伤痛点揭开任由它流血。这是不负责任的。创作是不是真诚,观众是看得见的。写正面,并不是粉饰什么:第一是呼唤理想的职业状态、情感教育与情感示范。第二,不能把医疗这个行业推到社会的对立面。这种对立,最终吃亏的还是老百姓。希望我的这份苦心大家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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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反响:
我是一名医生,用两个字来形容这部电视剧,就是“真实”。希望这样反映医疗界现实的片子能多一点。
——“岩杖—羊羊”
医生这个职业,人们渐渐对它失去了尊重;人们在对医生行业发出种种质疑的同时,却不知道背后医生付出多少、承受多少、失去多少。
——“benny23”
医患关系太复杂,有好医生和坏医生,也有好病人和坏病人。哪一行都这样。《医者仁心》敢拍,就是好样的。
——“给点阳光”
《医者仁心》可以与美剧媲美,谢君豪让我想起了《白色巨塔》的财前五郎。
——“娜娜熊”
是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在钟立行看来,在生命威胁面前,没有什么比拯救生命更加重要。救死扶伤是行为,守护生命是信仰。作为患者,生命是人最基本的尊严,疾病让人失去尊严;作为医生,挽救生命是职业最基本的尊严,如果对生命不尊重,就失去了做医生的基本操守。只有在生命意义上医患达成共识,医生和患者间才会建立起信任。本不该在医疗行业出现的“哈姆雷特困惑”,却因为行业潜规则的压力和医患信任的缺失,使得有良知的医生受困于心灵枷锁,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