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夹缝中的边缘人
“我们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的?盲人朋友把我们当成明眼人,而明眼人朋友又把我们当盲人。”“我们两头不靠,没着没落,在夹缝中没有归属感,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座谈会一开始,大家首先倾诉的就是这个惶惑。
引申而言,许多痛苦就是因为这个“两头不靠岸”而起的。与会的朋友都很关心居住条件的改善,他们一致痛苦的是:“我们经济条件不宽裕,买不起商品房,只能买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全盲的人是重残,可以优先选号,但是我们却不能。”同样,国家对包括盲人在内的重度残疾人有就业方面的优惠政策,而对低视力者却没有;对盲人有许多职业培训,对低视力者却没有……类似的事情很多,大家一致反映:国家的政策对低视力者非常不完备,希望制定政策的部门,不要只考虑盲人,让低视力者也享受到购房、就业、培训等等方面的优惠政策。在视力残疾的群体中,还有低视力这一大块,而且,他们占了视力残疾者的大多数!
宣传力度不够,社会上不知道有低视力
或许是宣传力度不够,大家只知道有盲人不知道还有低视力者,所以低视力者普遍处在被忽视的状态,人们对他们的关注甚至还不如对一目了然的肢残者的关注。
《人民日报》社社区残疾人专职委员、四级视力残疾者汤营说:现在各大超市商品的标签都太小了,看不清价格时问服务员多少钱,服务员很奇怪:“那不都写着呢吗?”呼家楼街道呼南社区残疾人专职委员、二级视力残疾者陈树庄说:“拿着残疾证上公共汽车免票,但是售票员不明白还有低视力一说,看我们的样子,总以为我们都正常,是故意占便宜呢!所以一副鄙夷的神色,不跟你计较了似的……每当这时候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朝阳区盲协主席、一级视力残疾者张骥良说:应该向全社会介绍低视力的概念,让大家知道残疾人中还有这样一个分支。他还建议在杂志上开设“低视力之声”,加大低视力群体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无论多么困难也渴望工作
低视力者在工作中遇到的难题也很多,在社会竞争激烈、失业率高的大背景下,单位往往忽视了低视力者的特殊困难,干活时把他们当作明眼人使用。而低视力者又不敢说,怕失去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只好想办法忍耐着。
香河园街道西坝河西里社区残疾人专职委员、二级视力残疾者王新民说:“我们低视力者操作电脑很困难,出文件比明眼人慢,但是工作一来就是‘急茬’,要立刻交,压力非常大。”陈树桩说:“对我们低视力人群,单位能不能别在考勤上卡我们,让我们实施每日6小时工作制?因为冬天5点下班天就已经漆黑了,走路很危险。”……
尽管工作上有许多困难,但是大家众口一词,表示愿意工作、热爱工作,宁肯吃苦也不愿意回家领低保,工作让他们有成就感。
张骥良建议:劳动部门应该针对低视力者进行专门的“劳动能力评估”,他举出自己的例子:无论他采访写作得多么好,多家报刊都不要他,因为怕他外出采访中出问题。张骥良觉得很委屈,他说:“劳动能力评估”不仅是评估业务能力,而应该是综合能力,包括走路、看路、骑车、与人沟通等等。有了这个评估,雇佣单位放了心,低视力者的就业渠道才会更宽广。
希望拥有学习和培训的机会
在座谈会上,低视力者都流露出了对学习的渴望。他们众口一词地说:需要大字本的书籍!因为一般印刷物标准的5号字需要12倍的放大镜才能看,而助视器太贵,要攒几个月工资才买得起。大家还建议:因为低视力者的视力程度不同,大字本应该分等级。
呼家楼街道呼北社区残疾人专职委员、一级视力残疾者张静说:眼睛好的时候,总看《三联生活周刊》、《读者》等好杂志,现在想继续阅读这些,弥补与社会接触面少的缺憾,就特别难!汤营也说:她正在学习心理学,想当心理咨询员,现在参考书、英语书都没有大字本,学习起来真困难。他们一方面渴望大字本,一方面也担忧:即使有了大字本,也会因为成本太高而买不起……
张骥良建议:低视力者的就业,关键在于就业前的培训。比如社区残疾人专职委员,需要报道社区的活动,但是很多人不会写,应该为这些残疾人专职委员搞新闻写作培训。他还建议工作单位应该为低视力者配发阳光软件、助视器、放大镜等辅助工具:“培训是头脑武装,工具是器具武装,一个软件一个硬件,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也渴望无障碍设施
低视力者的出行有他们自身的特点:他们更要强,有一点光感就不愿意用盲杖。天黑的时候,因为常常看不见步行道上的墩子而被撞得青紫。乘公共汽车,常看不清车是几路的,特别是同时来三四辆车的时候,更来不及看,于是常常上错车。有时候只好请人帮忙:“大姐您帮我看看来的是几路车?”
一级视力残疾者冯庆雨反映说:公共汽车的站牌太高,看不清,降低一米就好了;公共场所的标牌太小,比如上公共厕所,因为看不清楚,无论怎么着急都不敢进去,非要等有人出来,看清楚是男是女才可以!……还有,药品说明书的字号太小,用30倍的放大镜都看不清楚。
大家还对无障碍改造进入家庭抱有热切的期望,他们建议:电视遥控器要颜色鲜艳、对比性强,方便识别;希望有磁卡式门锁,解决低视力者难以把钥匙插进锁眼的困难;香港有一种水一倒满就响声报警的杯子,希望大陆引进……
医疗,难以言说的隐痛
座谈会上,大家一致呼吁:低视力者的眼病有的是可治愈的,有的需要用药维持,希望在治疗眼睛方面,调整自费与社保报销的比率。
张静说:她换过角膜,是自费的,而术后必须点药维持,点的环孢素滴眼液100元一瓶,并且需要自费。省着用基本上一个月一瓶,否则一个月就需要两三瓶;冯庆雨在接受白内障治疗手术后视力还可以,但后来出现并发症,导致眼压高,需要使用美国的进口药治疗,仅仅2。5毫升的眼药水卖到380元,因为太贵使用不起,几年之后视力更下降了……大家建议这些药物能够纳入医保范围。
另外,许多低视力者都需要歪着头看东西,久而久之,颈椎变形,也需要治疗……大家建议完善对低视力者的医疗服务,除能够多报销药费之外,医院还能有“导医”进行服务。
尽管座谈会是围绕着现存的问题说,但是大家都很兴奋,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国家开始重视低视力者的问题。其实,关注低视力者,是一项意义深远的工作,因为,低视力者不仅仅限于残疾人群体,在老龄化社会日益逼近的今天,许多老人都将成为低视力者,这项工作将造福于更多的人群!
真的,关注低视力者的春天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