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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冰之航

　　1982年9月21日，一家美国DC―8大型喷气式飞机停在了广州白云机场。那是“奥比斯”飞行医院在1981年成立后首航中国。在广州18天，就在飞机上做了几十例的眼科手术，全国各地有120多名眼科医生前来观摩学习，大开眼界，轰动一时。

　　这是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次有外国的非客机进入我国领空，并在广州机场停留这么长时间。其影响已经超越了医疗教学本身，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一个标志性事件。

　　陈耀真、毛文书就是幕后推手。当时，美国眼科专家派顿教授给陈耀真写信，说他在筹建奥比斯飞行医院，将一架客机改装成一个小型医疗教学中心，组织美国、澳大利亚、西班牙、英国、法国等29个国家的眼科专家，飞往世界各地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传播教学先进眼科知识，让更多穷人免受失明之苦。希望能到中国来。

　　这是世界级专家上门授课呀，对百废待兴的中国眼科界是很好的学习机会!陈耀真、毛文书看了材料激动不已，决定向有关部门申请邀请奥比斯访华事项。

　　但当时国门初开，并无先例，找了卫生、民航、安全、外事、海关、公安等“有关部门”，球总是踢来又踢去，无人拍板。很多人泼冷水，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毛文书的倔强性子又冒起来了，“我就不信办不成!”她想到，要找个能管事的首长，对，就找叶帅!

　　她告诉叶帅，希望活动能在广州白云机场举行，一来广州是改革开放前沿，二来广州有眼科医院。

　　老帅点头了。这件难事就这样办成了。奥比斯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比如白内障人工晶体、三联手术，都让国内医生们大开眼界，受益非浅。如今，奥比斯已经成为中国人的好朋友，还在中国设立了基地，造福万千眼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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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之手

　　女儿们回忆，从1950年代来到岭南开始，父母的生活总在匆忙中度过。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常常是毛文书急忙吃完一小碗米饭就赶往医院工作，而陈耀真怕烫，要等凉了再吃，夫妻俩难得在一起完完整整地吃过一顿好饭。

　　陈耀真尽管留学美国多年，但他既不爱跳舞打牌，也不上电影院，整天泡在书房里。毛文书也是加班加点，顾不了家。就在父母挑灯夜战的繁忙中，女儿们都悄悄成长了。

　　1983年陈耀真脑溢血中风，在生命的最后三年只能卧床，连说话都很艰难。他的病房，就在眼科中心的四楼。开始只有一张床位，毛文书就睡在沙发上。后来总算添置了一张床，她就住在这间病房里，白天在医院工作，晚上在病房陪伴她的老师、她的伴侣。

　　有时吃完晚饭，毛文书会用轮椅把陈耀真推出室外走走，他们最喜欢去五楼的图书馆，看着年轻医生们在学习。看着图书馆的灯火辉煌，看着年轻人求知的眼神，陈耀真的两眼会发光，脸上显出兴奋的光彩，毛文书也笑了。这就是两老晚年的幸福时光。

　　1985年11月12日到14日，眼科国际会议在广州花园酒店召开，一是庆祝中山眼科医院建院20周年，二是庆祝陈耀真教授回国执教51周年。毛文书向国际眼科界的朋友们发出了邀请，原以为外宾不会超过50个，没想到来了22个国家和地区的195名专家，加上国内代表564人，可谓高朋满座。毛文书作为组委会主任，每天忙到晚上两三点钟，但都要挤出时间去病房看陈耀真，向他介绍当天会议的情况和国际友人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有史以来首次在我国举办的、由中国人主办的大型国际眼科会议，国际防盲协会主席克弗感叹说，这次会议充分表明中国眼科事业正在迅速占据在世界应有的地位，也充分展示了陈耀真、毛文书一呼百应的崇高地位。

　　在这次会议落幕的五个月又二十天后，陈耀真与世长辞。他是带着微笑和赞誉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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