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院协会副秘书长庄一强甚至说得更直接些:在健康维护的“疾病预防-临床诊疗-临终关怀”三个有机环节中,医改的大部分精力集中在了临床诊疗阶段,疾病预防做得不够,因为它不能给机构带来经济利益,也没有“显性政绩”。
他还评价说,过去几年的医改,更多是在技术层面使蛮力,比如取消以药养医,号召医生多点执业,推行医院等级评审等,左冲右突,到头来也没有真正突围,真正指向重点难点的体制机制改革和调动医务人员积极性改革等,也难形成气候。
庄一强的话在“走廊医生”事件中颇能显示其意义。因为兰越峰讲到,医生过度医疗的表象下面是有一套创收机制在支持的,并非纯粹良心坏死。这套机制包括明确的经济指标体系和人员考核办法等。在此机制下,科室收入多少、医生奖金几何直接取决于从患者身上“割多少肉下来”。于是,在缺乏任何约束的情况下,科室、医生不免就大割特割起来,以至于发展出科室的“双算”分成办法,以至于“谁挡道就推倒谁”,即便你曾经是自己人。
面对此种情况,道德的重申和谴责已显多余。不管你骂医生是披着白衣的狼也好,也无论你翻出发黄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也罢,在强大的组织和系统的制度面前,它都显得苍白无力。它已然不能约束医生走向堕落,同时也无法为他们抵抗腐蚀时提供保护。
诚如庄一强所说,医改要在体制上下功夫。如果想改变过度医疗,不让医生的手乱动,根本的要改变医生、医院的激励约束机制。如同一场牌局,要通过改变规则来改变玩家的行为,而不是靠看似痛快的道德说教。
现在,医院和医生的状态早已不是当年以药养医启动之初可比,妄想通过简单的取消药品加成隔断医药利益输送不免太过幼稚。
在“葛兰素史克行贿门”中,人们已经发现,医生和药企之间早已形成了隐秘而牢固的利益纽带,其中花样之多让人错愕,它已经不可能靠形式上的办法就能剪断和裁除——即使医院不设药房,医药代表进不了科室,药企就不知道哪个医生卖了他们的药了么,就不知道该给谁回扣么?
“走廊医生”事件则向人们揭示,在医院内部,这个体系已经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它不仅细密、复杂而有效率,而且能够“劣币驱逐良币”了——你不和我们玩,你就滚蛋。
种种景象告诉人们,医改必须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要敢于碰“硬”。医生的处方权必须加以规制,必须更为透明,置之于社会各方监督之下,方能使之不再沦为药厂、医疗器械厂的衍生物。同时,医生的收入必须来自他为患者服务的价值,而非为药厂工作的卖力程度。
与此同时,政府与医院的关系也需谨慎梳理。在“走廊医生”事件中即可看到,政府有关部门作为利益相关方,它的公信力已然损伤。新医改的另一项任务管办分开似乎更需发力。
当然,这不是容易的事。它妨碍太多人的利益。可是,既然医改是世界性难题,那就不要寄希望任何捷径。这里没有懒可偷。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