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 敏
高镜朗(1892年~1983年)我国著名的儿科医学先驱,儿科医学的一代宗师。
1962年5月31日清晨,不少上海市民在上班途中买了带着墨香的《文汇报》。一篇题为《儿童保健事业的一朵鲜花》的报道,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上海市杨浦区控江路路口有一栋新建的白色大楼,这就是新近命名的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一年前,这所医院的小儿内科只有少数几个病房。今天,它已经发展成为拥有200多张病床,包含小儿内科、小儿外科、小儿神经科、小儿传染病科、儿童保健科、小儿眼科、小儿耳鼻喉科、小儿皮肤科、小儿口腔科等一整套专科设置的儿童综合性医院。”
这篇报道的下方,刊登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位神情严肃的长者正站在黑板前给一群年轻人授课。照片下还有一行文字说明:“在定期举行的临床疑难病例研讨会上,儿科专家高镜朗教授正在总结发言。”
高镜朗教授是中华医学会儿科学会的发起人之一,被誉为儿科医学界的一代宗师。上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上海市民家庭凡幼童生病,均以请高镜朗先生诊治为上,儿童家长有“经高医师诊治后才可放心”的赞语。当时,国内医学界就有“南高(镜朗)、北诸(福棠)”之说。
高镜朗出生于一个塾师家庭,4岁入私塾,6岁丧母,在舅父家放牛5年。族人念其天资聪颖,资助他进入美国基督教会办的嘉兴桐乡文艺学堂半工半读:上午读书,下午做木匠。1915年,高镜朗入湖南湘雅医学院攻读西洋医学,1921年获医学博士学位后留校任内科助教。
1923年,高镜朗与颜福庆一同创办了国立上海医学院。高镜朗任儿科主任,主持儿科教育,并兼任附属护士学校校长。5年后,他得到了公费赴美留学的机会,在哈佛公共卫生学校及哈佛大学儿科医院进修。在此期间,他先后到纽约肺病研究所、法国巴黎巴斯德研究院、法国杜式道夫传染病院、德国柏林医科大学儿科医院、奥地利维也纳儿童结核病院、瑞士苏黎州儿科医院学习考察。
满怀为祖国创建儿科事业的大志,1930年,高镜朗回到了满目疮痍的故乡,开设沪上最早的儿童专科医院——福幼医院。
但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打碎了高镜朗的梦想。上海沦陷后,他断然拒绝与汪伪合作,宁可关掉自己呕心沥血创办的医院。直到抗战胜利,他才重新挂牌行医。新中国成立后,高镜朗分别于1952 年、1958年参与筹建上海第二医学院和新华医院。1978年,又是在高镜朗的指导下,上海市儿科医学研究所成立。
在风雨飘摇的动乱年月,已是76岁高龄的高镜朗教授被定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曾有人检举他:“高镜朗与某某特务关系密切,可能给他电台,以通情报。”如此荒诞的捏造,连当年的红卫兵小将也表示无法相信。直至“文革”结束,扣在他头上长达10多年的“反动学术权威”帽子才得以摘除。平反昭雪的第二年,高镜朗出国探亲,婉拒了子女亲友留他定居国外的要求。回国前他教导子女:“你们是中国人,应该为祖国医学事业发展做贡献。”
作为最早研究中西医结合的学者之一,高镜朗的学术成就可谓“著作等身”。其代表作《古代小儿疾病新论》、《儿科小全》、《儿科液体疗法》等,备受儿科同道赞许。他还翻译了《儿童传染病学》、《麻醉学》、《英国药剂》等大量的国外医学专著,发明了从脉搏测验血压、用楝树根和楝树皮取代进口药“山道年”治疗儿童蛔虫病的医术。
1983年,高镜朗教授因病仙逝。临终前,他将家藏书籍、专业资料全部捐献给了上海市儿科医学研究所,同时捐出8万元积蓄设立“高镜朗基金会”,作为培养儿科青年医师的奖励基金。这一年他还捐资创办了《临床儿科杂志》。
在高镜朗先生看来,做儿科医生是最幸福的。他经常说:“儿童是祖国的宝贝,我们的心肝。” 对患儿,他不但有高度的责任心,还将每个患儿视同自己的儿孙。他要求护士一定要关好病房的纱窗,不使患儿被蚊虫叮咬。每当看到患儿将被子踢掉时,他一定会亲手替他们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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