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谭 嘉
考场一幕：告知坏消息
5月23日，重庆市北碚区妇幼保健院。产妇小李4天前顺利生产了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不幸的是，医生在检查中发现男婴可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初步估计是法乐氏四联症。作为主管医生，刘星要把男婴患有严重心脏病这个坏消息告诉尚不知情的小李。
走进病房，刘星首先询问了产妇和新生儿的身体状况：“你好！身体恢复得怎样？孩子吃奶还乖吧？睡觉时间够不够?”初为人母的小李一脸幸福，回道：“都挺好的。”“给孩子喂奶时，你有没有发现孩子有时嘴唇发紫？”“好像没有啊。”小李努力回忆着，笑容从她脸上慢慢淡去。
“有件事我想给你说说。你也知道孩子的心脏有些杂音，经过这两天的B超检查，我们估计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法乐氏四联症。作为医生，对此我也感到很难过，但又不得不将检查结果告诉你。孩子在妈妈肚子里时心脏没有发育好，病情比较严重。但这不是最后的确诊，下周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一旦确诊，孩子将要接受手术治疗。”
小李稍稍愣了一下，追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呀？孩子不会有事吧？”“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但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医学发展了，治疗技术也相当成熟，你的宝宝接受手术后就和正常的娃娃差不多了。”“那我能做什么呢？”“你要注意休息，坚持母乳喂养，这样能提高孩子的免疫力。等会儿，咱们再和孩子的爸爸一起商量具体的治疗方案。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在刘星耐心的解释下，小李的情绪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她表示要积极配合治疗。
在中国医师人文医学执业技能培训巴里菲尔斯（重庆）基地接受系统培训后，医生刘星接受了一次实战考核——在参加中国医师人文医学执业技能全国统考时，随机抽取了考题“告知坏消息”，然后与真实的患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中国医师人文医学执业技能管理办公室主任张玉表示，与常见的网络学习拿证不同，人文医学执业技能培训更注重现场的立体考核，在真实场景中考察考生掌握技能的程度。这也是人文医学执业技能培训考核体系的一大特色。
患者不是在独立作战
“考生表现不错！”中国医师人文医学执业技能培训师李静对考生的现场表现表示满意。李静说，告知患者坏消息是医生在临床中经常遇到的情形，也是让医生们感到为难的事。“首先，医生要做好准备，调整情绪。面无表情或一脸习以为常都可能对患者造成心灵伤害。其次，告知前要有铺垫，使患者获知真实病情时不至于太突然。同时，医生还要适当地对患者表示同情。”坏消息的告知并没有就此结束。“患者了解真实病情后通常会问怎么办，此时医生要结合诊断结果向患者介绍相关治疗方案，并提出专业性的意见或建议。在这个过程中，医生要让患者感到自己不是在独立作战。”李静说。
按照考核安排，患者需要从8个方面给医生评分：是否和患者建立了良好关系；对于患者的问诊是否到位；有没有和患者讨论治疗方案；告知坏消息的方式是否妥当；是否让患者感觉在看护他；是否像对待同伴一样对待患者，并赋予他们平等的权利和地位；治疗方案是否能得到患者的同意；对与患者沟通的整体能力很有信心，并表现出幽默感。考试结束后，患者小李对医生刘星的表现给了最高分。
没有医术治不好病人，
没有人文会治死病人
“要是在培训前遇到小李这样的病人，我一般就开门见山告诉她实际病情。有的患者可能会一时难以接受，甚至出现过激行为。现在，我学会了更委婉、更有技巧地来告诉患者坏消息。”刘星觉得，培训之后，再面对许多平时工作中的难题时，比如如何告知坏消息、怎样对待难缠的病人等，他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据估计，一名医生在一生的职业生涯中要接诊12万到16万名病人。这意味着，医生在工作岗位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与病人接触沟通。有60%~80%疾病的诊断及治疗方案都是基于与病人谈话的结果来确定的。“技术好不是全部，发自内心地关心病人，设身处地考虑病人的感受，与病人良好沟通、和谐相处才是真正的好医生。”重庆市卫生局副局长周英杰透露，重庆市计划在3~5年内对全市6万名卫生技术人员进行人文医学培训。
“没有医术治不好病人，没有人文会治死病人。”中国医师协会会长殷大奎说。他指出，人文医学更应该充分体现在医学教学中、医生的执业技能培训中和医疗执业实践中。一名合格的医生除了应具备医学专业知识和技能，还需具备职业使命感、良好的服务态度、沟通本领和团队合作能力。“如果都像刘星医生这样跟病人说话，医患矛盾也就少了。”殷大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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